第六十章 原来,他在这里 2-《在世界尽头遇见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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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手术室里她哭成那样,隔得那么远他依然可以听见,于是,叫他如何忍心?

    更怕从此以后她会怨他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……”她狠狠地抽泣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什么?”他落寞地一笑,“我并非铁石心肠,不是真如别人所想的那样冷酷无情,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,会寂寞,会脆弱,难过的时候也会觉得痛,也会为自己爱的人伤心。”

    她怔愣地望着他,心惊于他第一次将自己无助的那一面展示在她面前―只是为什么?为什么他要那样悲伤地看着她,就像一个人在看着自己逐渐远去的梦想,那样无奈与怅然?

    她伸手试图抹去他眉间淡淡的忧伤,他却捉住她的手,敛下之前所有失措的表情,快得仿佛让她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    “宝贝,”他叹息,在她额上烙下一吻,“我要你明白,我放下脾气,放下个性,放下固执,都是因为放不下你,所以,你不可以让我失望,答应给我五年,就不可以爽约。”

    六月的苏格兰白昼很长,有时望着同样的天光,恍然不觉是另外一天。而天气却像个顽皮的孩子,时而阳光灿烂,时而乌云密布,淅沥的小雨飘过之后,又是云开见蓝。

    “我还想要个香蕉玛芬。”冷欢解决完盘中的布丁,向对面的男人吩咐。

    叶听风微笑,叫住服务员,又加点了一杯椰奶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?”冷欢看着他皱眉,“胃口太好了,人都胖了一圈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,只是肚子大了而已,”叶听风好笑地看着她圆鼓鼓的腹部,眼里闪过一丝促狭,“不过我有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冷欢迷惑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你站起来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脚吗?”

    “你敢笑我―”冷欢气结,狠狠地瞪他,“讨厌死了。”

    叶听风被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,忍不住仰头笑出声。

    阳光下,他整个人都因为那个笑容笼上浅浅的光晕,那样的灿烂,生生地惑住了她的视线,乱了她的呼吸。

    那双深眸里惯常的清冷不知何时渐渐被笑意取代,这些日子以来,他开朗了许多,不再是当初那个有些冷漠乖戾的叶听风。

    是她改变了他吗―希望是如此。

    午夜梦回时,看着眼前沉睡的俊颜,仍然会怀疑这场幸福是不是错觉,他是否真的在她身边。泰戈尔在诗里说:“从前我们曾梦见我们都是陌生人,当我们醒来时却发现我们互相亲爱着。”

    其实,每一份爱情,最初都可能是忽然之间的吧,也许是一次目光交错,也许是一次街头偶遇,不经意间,像一束阳光撞进心里,然后酿成阳光明媚,灿烂得一塌糊涂,只是当时惘然,没在意而已。于是又有那么多的胆怯、自卑、自尊、偏见、骄傲……变成那么多的误会、伤害、分离。

    而幸好,他们终究是没有错过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叶听风望着盯着自己发呆的女人,有些纳闷。

    冷欢回神一笑,清亮的眸子漾着波光,“叶先生,幸会。”

    他一愣,随即微笑,握住她的手,指间的婚戒交相辉映。

    “听风……”她忽然皱眉,抓紧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痛―”她低唤,额上出了一层薄汗。

    叶听风脸色一变,上前抱起她,才发现白色的座椅上染了斑驳的血红。

    阵痛持续了一天,恍惚中冷欢不觉晨昏,只知道他宽阔的怀抱一直不曾离开,一双温柔的大掌更是不停抚去她脸上的冷汗,她痛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死死地掐住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她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吼:“如果你敢离开我,我不会管这个孩子!”

    她很想反驳他,控诉他的残忍,居然拿孩子来威胁她,挣扎着想睁开眼,却只有滚烫的眼泪垂落颊边。

    他们的孩子,她希望长得像他。

    柔软的棕发在手里可爱地蜷曲,漂亮的棕眸,笑的时候会微微眯起来,阳光照进去的时候,可以看见琥珀色纯净的瞳仁。

    也许脾气会和他们一样,都有些倔强,但一定要很淘气,这样才能让他头疼。

    五岁,好奇地去摸她父亲的酒瓶,然后不小心打破那些珍藏,却一脸无辜地笑。

    七岁,电脑游戏已经比她母亲玩得好。

    九岁,会讨厌学校的制服,开始爱自己打扮。

    十五岁,开始有小男朋友,手拉手逛街时被她父亲发现,然后那个小男生会被那个冷酷的老男人吓到声音颤抖,却还是硬着头皮不肯松开她的手。

    十八岁,开始读大学,一定会选离家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二十五岁,差不多该结婚了,希望叶某人在女儿婚礼那天不要依旧板着脸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她多想和他一起看着他们宝贝的成长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,不知手术室里忙成一团,也不知在她心跳忽然停止的那段时间,他几乎要拆了整间医院。

    回来,宝贝,回到我身边。

    她不知自己身陷何方,始终有熟悉的声音自迷雾的彼岸传来,不断在耳边缠绻。

    你真的忍心放手吗?

    她不愿意,她怎会愿意放开他?

    ―能借个火吗?

    那一夜,他拥着她轻轻起舞,沉默地望着她的眼睛,后来她才发觉,他点燃的不是他手中那支烟,而是她的心。

    ―在想什么?

    那一晚,他撑着伞站在她面前,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晴空,彼时她并不知道,那场雨在她心里会一直下到如今。

    记忆飞驰,如天地间风起云涌,浮光掠影,急速闪过重叠变幻的画面。

    赌场冰蓝色的长廊,醉舞的午夜街头,公寓楼的路灯下,灯火辉煌的摄政街,一起倒数的大本钟,白雪皑皑的因特拉肯……多少日,多少夜,而那个身影,一直在那里。

    可是她在哪里?

    周围是一片迷雾,她看不清天南地北,不知今夕何夕,仓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,空空如也,没有人,没有那只温暖的大掌牵着她。

    这是哪里?

    她要去哪里?

    他说,宝贝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我的心里。

    欢。

    他低唤她的醇吟,他微笑时凝望的眸光,他从容地挫杀她的傲气,他拥抱她时霸道的力量,他生气时疏离的冷漠,他在情欲中带着怜惜的恣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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